史景迁《康熙》：重构一位中国皇帝的内心世界
来源：云南日报
时间：2011-04-02
《康熙：重构一位中国皇帝的内心世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1月版）是美国著名汉学家史景迁的第三部作品，是一部确立了他的个人文体风格、乃至“把学术提升到美的范畴”的经典之作。作为一部别开生面的史学作品，《康熙》一书的副标题是“重构一位中国皇帝的内心世界”，其具体的写作手法，则是将客观的历史材料，转化为以第一人称叙事的自传型文体，以康熙本人的自说自话，来探讨康熙的内心世界。“述说康熙内心世界的种种欢愉、悚惧、猜疑、懊悔、无奈，乃至于追忆、梦境，俾以深入揣摩康熙的人格特质、心智意念。”进而透过一位皇帝之口，更加充分地展示出当时的历史细节和社会境况。
在《康熙》一书中，史景迁从“游”、“治”、“思”、“寿”、“阿哥”、“谕”六个方面让康熙皇帝现身说法。所谓“游”，大抵是记录康熙壮年时期的游猎和征战，旨在建构康熙驰骋大地时的思想意念，借以展示康熙个性中阳刚外露的那一面。所谓“治”，主要是表现康熙的治国理念，诸如因人而治，用人不疑；了解民情，针对施政；对待大臣体恤包容，不分满汉；揭示汉人结党营私的陋习，等等。所谓“思”，是通过对康熙内心世界的观照，展示出一位勤学多思的皇帝形象。所谓“寿”，是力图刻画康熙对无法逾越肉身局限的内心惆怅。所谓“阿哥”，则是借各位“阿哥”之间的拉帮结派和明争暗斗，揭示宫廷斗争之严酷，窥探康熙晚年几近绝望的感情世界。所谓“谕”，实际上既是对康熙所草拟的《临终谕旨》的移译，亦不妨看做是康熙自传的最后总结。
据史景迁本人的解释，他之所以对《康熙》一书作如此蒙太奇式的组织架构，首先是出于叙述的考虑——让读者通过康熙本人的自画像，去了解他的日常生活，领略他内心深处的挂碍。进而发现康熙身上被人为“抹杀殆尽”的另一面，诸如他个性的矛盾、内心的纠结，从乐观旷达到歇斯底里，从温厚宽容到冷酷无情。事实上，史景迁试图以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告诉我们，康熙既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是一个富有人情味的常人；他既无法超脱政治的藩篱，更不可能摆脱人性的桎梏。或许，这样一个康熙皇帝与一般教科书中所描写的康熙形象相去甚远，但是，毫无疑问，这一个康熙皇帝不仅比之一般教科书中的康熙形象更立体、更丰满、更生动，同时，也显然更具有人性的真实性。
我不否认，史景迁在选择史料方面带有一定的主观用心，他所塑造的康熙皇帝，在很大程度上，也只能算是他眼中的“这一个”，却很难成为被史学界普遍认可的“那一个”。
不过，作为一部专供西方读者“悠游康熙帝国世界的导览”，史景迁首先考虑的，显然不是让他的读者如读天书，乃至畏难而退，而是如何诱导他们“读进去”，并让他们真正产生出浓厚的阅读兴趣。这就需要他在书写策略上尽量做到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决不能让他的著作因艰深晦涩而被束之高阁。单从阅读的角度来看，史景迁的历史书写显然是非常成功的，其成功之处固然不在于他为史学界提供了最新的历史范本，但是，他却引领西方读者真正走进了康熙的帝国世界，并让他们领略到一种别样的中国历史风景——站在一位美国汉学家的立场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贡献呢？
（作者：王淼 责任编辑：付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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