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园村今昔
来源：京郊日报
时间：2018-08-20
三里屯最北端的塔园村名字够土，可是因身处使馆区，又洋范十足，这是怎么搞得呢？
现在的塔园村只是110路、24路、403路等公交车的一个站名，下车往东走，就进入曾经的塔园村。然而，路标上的地名只是三里屯东到东六街和三里屯西到西六街了。
这六条街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属于北使馆区的一部分，也就在那个时候，整个塔园村因为被拆迁，消失得只剩个站名了。其实这个站名还是后来恢复的。
来到三里屯东西第一到第六街，除了西班牙、比利时、葡萄牙、瑞士等一些大使馆的小楼外，就是大量的咖啡馆、外国餐馆。比如，彼得潘意大利餐厅（很奇怪，彼得潘是苏格兰小孩，怎么成了意大利餐厅的名字），为人民服务泰餐馆和雅典娜希腊餐厅，以及婕妮璐超市、绿叶子超市和北京市友谊超级商场。
婕妮璐超市可有意思，据说是本世纪初由河南一对王姓姐妹开办的。超市主营外国食品，例如多种意大利火腿，德国的多种香肠，丹麦、荷兰、法国等国的各种奶酪，还有很多自制的面包等食物，尤其是自制的肉桂面包特别受人欢迎。后来姐妹俩分家，姐姐继续经营婕妮璐，妹妹开的超市叫婕妮王，风格还都一样。绿叶子超市规模一般，比婕妮璐小一些，也是外国食品居多。北京市友谊超级商场可比这些超市开办得都早，其前身就是著名的北京友谊商店。在物质匮乏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友谊商店是专门给老外特供商品的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我小时候，曾经试图进入北京市友谊商店逛逛，结果被安保人员揪着领子给拎了出来。
这几条街上还有一个北京飞宇微电子厂。老厂房现在已经被开发成文创园。园内绿树成荫，汇集了不少音乐文化公司，还有一座西五画廊，总展览一些有趣的作品。画廊主持人肖琼和董菁专门喜欢搞一些前卫艺术。这些展览还是值得去逛逛的。画廊经理是韩国金姓妹妹，特别漂亮。
塔园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呢？
笔者曾写的三里屯的陈年旧事曾提到，当时，有些村落道路中央到处都是粪便，土狗乱窜，孩子脸上大鼻涕流出来又被吸溜一下吸到嘴里，冬天手和脸皴得皮肤开裂，这些主要描述的就是塔园村。
塔园村最北端紧邻亮马河，亮马河曾经被称为晾马河，这个名字背后有两个故事。相传，早年间来京客商的马车队在进城之前，都要在这里给马匹洗尘，洗完后还要将马拴在河边的大柳树上，等马身上的水晾干后再进城，以图吉利。因此，这条河被称为“晾马河”，后谐音为“亮马河”。
还有一个传说，历史上的亮马河一带水源充足，牧草丰盛，明永乐年间皇家的御马苑就设在这里，于是将临近的河流称为牧马河。皇家每次使用马匹都要在这里清洗和晾晒干净，所以此河被称为“晾马河”，后谐音为“亮马河”。
亮马河上世纪景色比现在还要漂亮，两岸垂柳如同古画，令人遗憾的是水有些黑臭。
塔园村本身无史料可查，但是根据北京地名的传统，往往古塔周围有塔院、塔园等名称，比如海淀区既有塔院，也有塔院村。由此笔者推断，塔园村历史上很可能有古塔。于是买了一本出版于1947年的北平市城郊地图，发现塔园村附近在解放前被称为铁塔，有一座铁塔寺，铁塔遗址位于东直门外斜街内。民国时期出版的《北平指南》中记载：“铁塔寺在东直门外东里许。寺有铁塔，高矗半空。作圆城状。殿供一胡头陀。相传为明建文太子遗像者。阴历每岁正月初一日，四月十八日，开庙。”在《北平旅行指南》中有记载：“铁塔寺在东直门外东行里许，塔高矗半空。此说欠准，实为二里许，也够不上‘半空’的高度。”又载“塔中祀像为一胡僧，云系坐化于此。祀像乃肉身，俗以为明建文帝遗像者，实无考据，不过此说与流行说法相符。”因“肉胎真佛”的神秘，种种传说也层出不穷。相对统一的版本是，大明年间，某年夏天的一个晌午，一游方僧化缘化到东直门外塔园时，口渴难挨。赶巧前面有眼井，但正是晌午头，没人挑水，僧人只好在井台上盘腿打坐等挑水的人，等着等着就眯瞪着了，可也就再没醒过来。这就不得了了：在老百姓的理念中，和尚坐化那就是“修行成佛”了。佛落此地，那是特意给这方黎民降福啊，焉有不供起来顶礼膜拜之礼。此庙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为扩充东直门外大街被拆除。
有好事者考证后在网上发文说：东外铁塔寺并没有特别多的记载，虽有些民间传说，但从历史研究的角度来看，传说色彩太强，不能作为历史依据，只能用已知细节来推断铁塔寺的来历。因北京一带最早的金刚宝座塔五塔寺建成于明成化九年（1473年），而湖北襄樊的广德寺塔建于弘治九年（公元1496年），从建筑的关联性可以判断这个塔应该建于广德寺之后就是明代弘治年间之后。铁塔是覆钵塔形制，北京大范围开始使用覆钵塔从明代中后期开始，所以判断铁塔建成于明代中后期。民国的寺庙调查显示，铁塔属于是私建，而非敕建，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规模和等级受建造者财力和影响力的限制，没能完全按照广德寺塔的造型，只能相对简化。为了弥补顶部不能建成五塔的缺憾，并彰显不同，把塔顶正中的覆钵塔改为整体铁铸，来代替五塔。从民国对肉身佛的描述看，非常可能是一个外籍的僧人，因为明代有很多来自西域的印度或西藏的僧人到北京传法。另外在一些传说中也提到塔内的肉身佛是番僧或头陀，这些说法不一定准确，但都可以指向这个僧人是外来的，而非长期在本地修行。
关于传说铁塔是北京城东方的镇物，我个人感觉此说法存疑。因为镇物多是皇家设立的，这个私建寺庙不太可能承担这个责任，不过塔上的“护国东镇”字样，有可能是这种传说的开端。东直门下关一带原名是塔园，从字面上看是佛教寺院的塔院，但查阅北京历史地理的权威书籍《日下旧闻考》，发现并没有记载铁塔和塔院，只记录了东外的另外几座寺庙，乾隆年间就只剩下光华寺了，因此推断这里可能就是明代某座寺院的塔院，而铁塔只是当时塔林诸多塔之一而已。另外《日下旧闻考》没有记载铁塔寺的一个原因也可能是铁塔当时也许不过是塔林或是塔林的一部分，不是一座独立的寺庙。
总之，不管是否是铁塔寺，还是其他寺庙，反正是塔园村因佛塔得名。
最后再说说塔园村的名字恢复。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建使馆区，塔园村的名字就消失了，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央歌剧舞剧院著名歌唱家李光曦担任全国人大代表，在两会上提出从工体幸福三村到新源里两个居民小区之间还是土路，亮马河上还是木桥，没有公交车，建议两地铺上柏油马路，把总站在幸福三村的110路公交车延伸到新源里附近的左家庄。后来这个议案被通过，从三里屯幸福三村到新源里终于修通了柏油马路，110路公交车也延伸到了左家庄，其中有一站就在原先的塔园村遗址附近，站名也就被起为“塔园村”。（作者：马多思 单位：朝阳规划艺术馆）
原文链接：http://jjrb.bjd.com.cn/html/2018-08/16/content_272931.htm
（责任编辑：桑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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